去看《长城》,实在是经不住网上各路“大神”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为它吵得不可开交,持续占据各大版面头条。
既然难以回避,那就不如直视了。《长城》在豆瓣、猫眼的评分极低,甚至有影评人观影后放言:张艺谋已死!
老谋子的这部片子真有这么不堪?好吧,如果说,这是个套路,那么,我已经上套了。
很多评论说《长城》剧情单薄,甚至有的还很不客气,说是一部不太高级的打怪片。客观来说,这片子的确是没什么剧情,但是,我们不能忽视的一个背景是,这部中国导演执导的好莱坞打怪片并不是只放给中国人看的,人家面向的是整个世界。对老外来说,面对上下五千年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一个稍微复杂的故事,足以让其脑袋短路。
当年,我就觉得吴宇森拍《赤壁》,题材选择就很尴尬。
道理很简单,如果《赤壁》拍给国人看,你的电影还没开始,观众就已对整个剧情了若指掌,除了看特效,已没啥好看的了。好,你如果想来点内容创新,违背历史的后果,就是等着被口水淹死。
如果《赤壁》拍给老外看,而真想要老外看懂,恐怕90分钟的时间,你得拿出一半先来讲三国是个啥,所以,到了最后,吴宇森不得不妥协,把三国简化,而简化的结果是国人不满意,老外看得一头雾水,两头不讨好。
相比以前好莱坞随便拉几个中国演员在电影里边打酱油,《长城》就正式得多了,但是,从商业片的角度,站在好莱坞的立场,加上是第一次和一个中国导演深度合作,拍一个中国故事推向世界,顺着这个逻辑,便可想而知,长城打怪,无疑是好莱坞最为稳妥、也最为拿手的一种策略选择。毕竟,没人会拿1.5亿美金的投资开玩笑。
既然好莱坞走的是商业套路,《长城》也是一部纯粹的商业大片,那么,就得用娱乐的眼光进行审视,而不能用艺术的思维进行批判。商业作品是为了取悦别人,而艺术作品大多是为了满足自己。很多人吐槽《长城》又是老一套的团体操美学,然而,这类打怪的好莱坞大片,不就是靠金戈铁甲、气吞万里如虎的视觉冲击刺激观众的感官吗?至于剧情,已经不太重要,只要不被观众当场找到“破绽”就好。
去年,我曾主创参与了几次微电影的拍摄,发现很多的东西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如果都要完全符合逻辑,要么片子会被拉长,造成节奏拖沓,要么,就根本拍不下去。电影和小说还是有差别的。只要观众看完,能够自圆其说,没有明显的逻辑错误,就算成功。
就《长城》而言,若真要说有什么破绽,个人认为可能是那场送别殿帅的秦腔戏。“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王昌龄的这首《出塞》用秦腔演绎出来,配合鼓点和孔明灯,浓浓的中国风扑面而来,甚至还透着几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凉。这段戏,应该是全片亮点。
据说,这段戏,好莱坞方面原本想剪掉,后来,老谋子急了,才得以保留下来。
老谋子曾对秦腔的演唱者赵牧阳说:“你这场戏,是长城的眼睛。”老谋子其实想表达的是,长城不仅是物质的长城,更是人心的长城,信念的长城,精神的长城。秦腔的演绎在某种程度上正好恰到好处地强化了这一表达。
不过,很遗憾,看到这的时候,我是有点出戏的,会有瞬间的错乱感。之前的所有故事都是模糊时空,围绕打怪来进行的,到了这,画风突然一转,“秦时明月汉时关”,不但有了具体时空指向,而且连对象也由虚幻的怪兽饕餮变成具象的胡马了。当然,这段唱腔里唱的“胡马”也可以被认为是饕餮的代指,但是,对一个稍微有点中国历史文化积淀的观众来说,是很难将胡马和饕餮两个概念合二为一的。
虽然是个简单的打怪故事,但是《长城》的故事设置还是颇具心思,典型好莱坞风格。表面上,《长城》讲的是打怪的故事,实际上讲的却是马特达蒙饰演的威廉和鹿晗饰演的熊军小兵彭勇找寻真我的故事。
一个故事的戏剧化关键是:角色能够正视自己的问题,与需要战胜的问题作正面的斗争。威廉要解决的是自己为谁而战的问题,而彭勇要解决的是如何由怯懦走向内心强大的问题。最开始,他们是迷茫的,但到了最后,威廉的纵身一跳和彭勇自爆前的最后回眸,则实现了殊途同归。
另外,从整体来看,《长城》的节奏很紧凑,无影禁军三战饕餮,全程几乎没有尿点。有人吐槽《长城》的“人设”过于简单,明星就是个龙套,这让很多人尤其是粉丝们难以接受。既然是讲故事,那就有讲故事的规则。主配分明,浓淡有致。倘若个个都是主角,这电影估计也没法看了。
其实,只要把这些明星当成普通群演,压根就不会有人吐槽。那海报上的一排,只是商业电影的营销手法而已。太认真,你就输了。唯一要吐槽的倒是刘天王的港普,真的很让人出戏,很不理解为什么不给他找个普通话的配音。至于景甜,或许是太漂亮,其他就不说了,尽管戏份挺多,但是真的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总体来说,作为中国导演和好莱坞团队的第一次深度合作作品,《长城》的表现我觉得应该三七开:三分不足,七分肯定。争议也好,吐槽也罢,都是中国电影成长过程中的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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