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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塘，西塘（组诗）
作者:瘦石别园
1
1
所有的乡愁都是一样的
伍子胥推门而入，胥塘河就笑了
唐朝的月亮也赶了来，将窖藏了千年的泪滴
从苍厚的册页里唤出来，任乌篷的橹声摇晃清澈
短的，像石皮弄走出来的小令，也像绝句
长的，比廊棚发生的正史野史更婉转
只可怜了一阕宋词，瞒不过垂柳的几册伤
蹲在吴根越角边上，瘦了又瘦
2
西塘静流，没有人会拒绝小镇的沉香
似乎只有老了，慢了
才懂得一个醉字，藏有几许明亮的怀念
两岸的明清旧居，听着安境桥环秀桥它们的号令
安静得如爬上岸的美学
码头上成吨成吨的记忆
被打捞出新鲜的日子，并向外叫卖
一点也没有炫耀的意思
只是在有意无意间，让一支昆曲雕琢出的情义
挤满了青石板街道
真不知道有多少舒缓柔软
已一寸寸安暖，且正一截截葳蕤
而此刻慢下来的，还有一个人的守望
不再抱怨一袭旗袍的姗姗来迟
也不怕等待中的油纸伞，装饰别人的窗子
一切都那么得不慌不忙
蓦然回首，装模作样的只有白云
竟也把一汪明净当作了家乡
3
黎明骑在电动车上，也在乌篷船的唉乃声中油亮
昨晚戏台上的七言六弦
被提炼成营养的早餐
烟雨又弄竹笛
活在传说里戏文里的乡亲
踏过送子来凤桥，也飘过卧龙桥
朦胧水乡呢喃的细节
那静，比一幅画还要安逸
袅袅晕开的迷离，只等懂的人来吟
在西塘，东边日出西边雨
不是故意走神的一抹
你用不着急着赶路
那只是杜鹃水灵灵的尖叫，扔给过客的特别诗意
只有晚归的游子，才会让第一句的匆匆
稳稳地落在青花里，和着亲人们的笑
酿制出一碗碗甜蜜
4
一只红灯笼斜出来
酒吧街就活在了灯红酒绿里
你不必以为是到了长安
咖啡色的“遇上西雅图”映入眼帘
一个一个古灵精怪又暖心的名字
会提醒你闯入了管弦和重金属建筑的围城
每一种开腔，抑或是西园柳亚子先生没有苦吟出的欢喜
一块芡实糕和一瓶洋酒，互诉青春
停止陈旧的夜
让一半月光疯狂着抒情
另一半，则在夜游的乌篷边
推搡锦缎上的慢词
5
来吧，我的亲爱
男左女右，让我们一起踏上五福桥
笃笃蛩音，大可删尽潦倒的孤寂
从此忘了流年，甚至可以忘了我们是谁
以及各自原先的故乡
只用余生抵押给这在水一方，然后慢慢做梦
只是要当心笑醒，成为雕花窗外别人的吟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