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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兰州的路上,我随手翻看了一本散文家周涛的《游牧长城》,在那些垒砌着荒凉与沧桑的文字里,作者描述长城的用词让我印象深刻:血缘性名词。是啊,从战国时代一直到明代乃至清代,历代的中国统治者一直在修筑长城,至今残存的长城遗迹仍有数万里之长,无论在时空还是心理的尺度,长城已深入国人的血液。
然而,对很多人来说,长城作为一个遥远的概念,仍停留在八达岭、山海关、嘉峪关的雄关漫道与嵯峨城墙之上,停留在月球表面的标识物与封闭帝国的慨叹中。9月,周刊派出四路记者,分赴东北、内蒙古、宁夏、甘肃这些长城遗迹最为丰富的北中国省份,我们穿越林海、草原与戈壁,希望将沿线的美景,更重要的,将那些历史遗址的生活折片,告诉读者。
宁夏灵武市水洞沟景区里的明长城遗址和驼道(于楚众摄)
太多遗迹,太多历史,我在甘肃河西走廊的行程,最后只能缩减为从汉长城的阳关、玉门关,再到明长城的嘉峪关,肃南县,结束于明代“松山新边”起点的景泰县索桥堡等几个小点上的走马观花。
9月15日,中秋节下午,我的采访对象,长城研究专家、原甘肃省考古研究所书记边强,一直被我拖着聊到6点,饭店里,一大家子人正等着他吃团圆饭。边强对长城有很深的感情,黄埔军校出身的父亲,为他起名“边强”,谐音正是明代对长城的称谓:边墙。对着电脑上精心制作的PPT,他为我讲解了甘肃境内历代长城的知识。
明长城最西端的屯兵古堡——卯来泉堡。位于肃南县祁丰乡堡子滩村的这一古堡遗址距今已有年历史(张雷摄)
秦昭王与秦始皇时期修筑的长城,从甘南出发,随着黄河,蜿蜒东去。伴随着对匈奴作战的不断胜利与丝绸之路的开辟,西汉王朝在河西走廊设四郡(张掖、酒泉、敦煌、武威),列四关(玉门关、阳关、悬索关、肩水金关),成为首次经略河西的中原王朝。为了区分于暴秦所建的长城,汉长城称作“塞”,甘肃一段又称令居塞,修筑于汉武帝元鼎二年至六年(公元前年-前年)的这段长城,主要为了防御西域与南羌的侵扰,同时守卫丝绸之路的畅通。
明朝是最后一个大规模修建长城的王朝,为了对付残元蒙古部族的侵扰,在多年间先后18次修筑长城。明长城称作边墙,甘肃境内的明长城由一条主干线与两条支线组成,主线东起景泰索桥关经古浪到武威,再北上民勤,折而西行过永昌、山丹、高台,沿弱水北上经酒泉新城堡达嘉峪关,长达公里。两条支线,一条为自索桥至泗水堡的“松山新边”,一条则为沿黄河南岸分布,从临洮至靖远的“河南边墙”。
横亘在燕山支脉上的金山岭长城。戚继光任蓟镇总兵官时期(~年)主持修筑,是现存最完好的一段明长城,被称为明长城之精华
几天之后,我和摄影记者张雷,沿着河西走廊一望无垠的戈壁滩,开始穿行于汉、明两代长城遗迹之间。午后尚且炙人的日光在碎石与砂砾的折射中发出点点光芒,生命力顽强的骆驼刺、芨芨草、狼牙刺散落出荒漠中的一点绿意。在西北荒凉而单调的景色里,一段城墙、几座烽燧,总会给人带来发现的惊喜。望着那些经过千百年岁月侵蚀,已变得低矮的土墙,总能不自觉想起边强的一段话:“目前为止,甘肃河西走廊所有的公路、铁路还是沿着长城修建,公路下面,就压着我们从汉朝以来的丝绸之路。”
长城,其实从未离我们远去。在阳关的一座石头房子里,66岁的薛生虎已在此守护遗址几十年。小时候,当地人把这里的汉代烽燧叫“墩墩山”,春游路过时,他们还曾经在此打土仗。对面名为“古董滩”的戈壁滩,是当年阳关的真正所在,他小时常能从那里捡到箭簇、古币等裸露出来的文物。
甘肃中部景泰县黄河索桥堡上方的明代烽燧(张雷摄)
登上今天玉门关遗址的小方盘城,宽阔的疏勒河床上茂密的芦苇荡随风摇晃,河水缓缓流淌,远处的烽燧一路向西延伸而去。尽管由于上游修建水库等原因,流经此处的疏勒河水已变为涓涓细流,仍不难想见当年这里必定是水草丰美之处。距此不远的一段汉长城边上,是长满了大片红柳和芦苇的盐碱湿地,风吹过芦苇的声音极像淙淙的流水声,我循声而去,走出一两百米远,却始终难以找到疏勒河水,原来这一段河水已然消隐地下。
9月,河西走廊的农村,充满丰收的喜悦。敦煌附近大片的葡萄园里,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挂在枝头,惹人喜爱。嘉峪关附近的村镇,家家户户门口堆着晾晒的葵花籽、胡麻,田野里则是姹紫嫣红的花海。在新城乡野麻湾村的一片甜叶菊地里,我们找到了一座明代长城沿线的驻军城堡:野麻湾堡。残破的夯土城墙,依然有八九米之高,夕阳之下,巍然而苍凉。
筑于约45°山脊之上的嘉峪关悬臂长城(张雷摄)
在河西走廊,像这样耸立在田间地头的长城城堡与烽燧,并不鲜见。从肃南县赶往嘉峪关的途中,我们发现了另外一座明代城堡:暖泉堡。村里77岁的老人潘芙蓉,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独自吃着晚饭,她开口说道:“这是万历手里打下的城。”
在嘉峪关附近,文殊镇纪委书记、也是嘉峪关故事传说传承人何爱国,带着我们看了明代的采石场,教我们辨识荒漠上生长的狼牙刺——据说,它才是狼烟的主要燃料。指着悬臂长城往南一段城墙的豁口,他告诉我们:“这里其实是闇门,白天开着,晚上关闭,和平时期,供关城内外的人们进出。”
看见了吗?长城从来不是一座封闭的城墙。采访中,边强也不断向我强调:战争总是短期的,在更为漫长的和平时期,长城内外的人们从未终止交流。千百年来,长城虽然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分界线,却在无形中迫使大家用和平方式,而非战争抢夺的方式,进行贸易交流。当年那些在河西地区经历了不断战乱、迁徙、融合的游牧民族与汉族移民,他们如今的生活又是怎样呢?行程的前三天,我们在祁连山北麓的肃南县藏民与裕固族家庭渡过。
呼伦贝尔草原被认为是游牧民族的摇篮
公元8世纪,从西康出发的吐蕃王朝的后裔——东纳藏族,看上去已经非常汉化。除了过藏历年、祭鄂博等重大节日,他们已很少穿藏服,大概十几年前,他们在四季牧场的帐篷,已经大半替换为更为坚固耐用的石头房子。如今,他们甚至雇佣汉民放牧。在堡子滩村附近的一片夏季草场上,我就碰到了这样一位揽工汉。他的工作很辛苦,一天跟着羊群跑,“别小看这些羊,到了草场,你连最小的羊也追不上。”山里多雪豹、狼、猞猁,遇到危险,他只能靠吼叫吓跑对方,实在没办法就点一串炮仗。
但是,也有一些不变的坚守。藏族司机刘金贵(贡波扎西)告诉我们,东纳藏族一般有两个名字:汉名用作大名,藏名用作小名,一般在出生后抱到寺院由佛爷来起。68岁的马柏成老人,酷爱藏族民歌,5年前,他在乡上办的补习班学习藏语,他希望从一些老人那里搜集民歌,记录收集下来,再翻译成汉语。
比起东纳藏族,肃南县的裕固族有更强的身份危机。作为回纥人的后裔,他们在漫长的战乱中,与藏人、蒙古人不断融合,信奉藏传佛教,但已经丢失了自己的语言:回鹘文。裕固族人一般自称尧忽儿、尧熬儿、撒里畏兀尔,裕固族的名字则确定于年,寓意“富裕巩固”之意。59岁的裕固族手艺人柯璀玲,很早就开始收藏本民族的文物,学习传承裕固族的服饰、刺绣与皮雕技艺。最近,她又开始学习回鹘文,希望以后能够教会孩子们本民族语言,增强他们的民族自豪感。
景泰县寺湾乡,明代永泰古城(张雷摄)
我们在河西走廊的最后一站是景泰城。在寺湾乡的明代城堡——永泰古城里,至今还住着三百多口汉民,他们都是当年从各地迁来的屯卫长城军士的后代,小小的村子里,杂姓竟有几十个之多。尽管上世纪70年代时实施“引黄灌溉”工程之后,村里很多人迁移到邻村,垦种增加出来的洪漫区土地,可在距离黄河较远的土地上,农人至今仍以垦种世代相传的沙地为生。沙地,是景泰县的特色农业。为了保住薄土层中的水分,村民历来挖沙铺地,异常艰辛。过去这里流行一句话:“挣死老子,吃死儿子,饿死孙子”,意思是,祖父一辈辛苦铺就的沙地,效力不过五六十年,到了孙子一辈,地力衰退,只有挨饿的份。
在61岁的文管员白复荣家里,我们聊了一会。就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他还攻出了一个在兰州读博士的儿子。讲话时,他的眼角总是浮动着谦卑的笑意。据说,明末兵部尚书兼三边总督李汶带领军士在城后祁连山的余脉寿鹿山挖泉引流,在城中设了五处水井,至今日仍为村民饮用。临走的时候,我特意喝了一勺白复荣家的“松根水”,清甜可口。
“太多的话语,太悠久的感情”,千百年来生活在城墙边的子民,如长城一样,值得我们不断走近,发现,记录。更多精彩报道,请见第期封面故事。
本期更多精彩|封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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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伦贝尔,游牧摇篮的美丽和孤独(陈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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